扭转六方会而不谈 习近平重起炉灶切割美朝私怨

wenbo

中国朝核问题代表武大伟在一年内第二次连访美朝后，韩国外交部官员11月10日表示，目前正就韩方六方会谈团长赵太庸的访华日程与中方进行协调，力争能在下周进行访华。美方六方会谈团长戴维斯（Glyn Davies）也可能最早于本月下旬巡访韩中日三国。重启六方会谈的话题再次摆到人们面前。

虽然美日韩六方会谈团长当地时间6日在华盛顿再次确认了“举行六方会谈的前提是朝鲜遵守无核化承诺”的立场。有韩国媒体猜测美日韩拒绝了中国的折中方案，也有韩国消息人士指出中国为了快速重启六方会谈愿意为朝鲜担保。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外交部11月5日和7日在回答相关提问时不约而同地提及了六方都应回到“9·19”共同声明的立场上来，全面均衡落实2005年“9·19”共同声明。这表明中国的决心不仅仅是快速重启六方会谈，而是另有深意。

这代表了习近平上台以来给出的朝核问题立场。经历了敦促各方表态愿意对话，各方表态愿意重启六方会谈，到目前各方正在就重启六方会谈的条件进行讨价还价。中国给出的斡旋方案不是为美朝已经数次失败的对话收尾，而是重回原点，回到“9·19”共同声明。至此习近平的朝核问题立场已经非常明确：彻底撇除美朝鸡生蛋蛋生鸡式的争论，重回各方一致的共识，重起炉灶制定均衡的半岛无核化方案。

首先，重回原点意味着中国不再允许美朝私下改善关系，重夺半岛主导权。2003年启动六方会谈后经过四轮的谈判，2005年各方达成了首份具有实质内容的共同声明——“9·19”共同声明。但是在随后的会谈中美朝根据各自理解的“9·19”共同声明互相指责对方违约，最终2008年12月后六方会谈再也没有重启过。2009年4月朝鲜甚至宣布退出六方会谈。

值得注意的是，六方会谈破裂之后，美朝就开始积极运筹美朝双边会谈。2009年以来美朝进行过3次对话。2009年12月美国当时的朝鲜政策特别代表博斯沃思（Stephen Bosworth）访问朝鲜；2011年7月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金桂冠应邀访问美国，当年10月，美朝代表甚至就重启朝核问题六方会谈等议题在瑞士日内瓦举行为期两天会谈；2012年2月美朝代表在北京对话。

虽然2009年12月美朝就重启六方会谈的必要性和履行“9·19”共同声明的重要性达成了“一定共识”，2011年7月美朝均表示会谈“富有建设性、讲求实际，2012年2月美朝代表甚至达成了弃核换粮援的共识。不过天安舰事件和延坪岛炮击事件的发生美朝互动戛然而止。朝鲜发射卫星令美朝弃核换粮食的计划宣告破产。美朝之间的互动时断时续，互信不但没有得到增强，美朝各自根据2005年共同声明指责对方立场的对立状况并没有得到好转。

且六方会谈破裂后美国曾经提议三方会谈，2011年1月26日访韩的美国国务部时任副长官斯塔因伯格（SteinBerg）与韩国时任外交通商部长官金城焕、总统外交安保首席秘书官千永宇进行会谈时询问：“为了确认朝鲜放弃核武器的诚意，召开朝鲜、韩国、美国参加的3方会谈，怎么样？”韩国《东亚日报》当时报道称，之前美国的对朝政策负责人也通过外交渠道提出朝韩美三方会谈，并表示：“虽然先通过朝韩会谈确认朝鲜的无核化诚意后召开六方会谈的方案最好，但如果会谈进行不顺利的话，也可以考虑多种方案。”今年以来朝鲜也对外表示愿意进行三方或四方会谈。

近年来的半岛危局大部分都是因为美朝共识屡次破裂引起的。在反复动荡中，半岛无核化的目标根本无法推进，朝鲜为自己赢得了发展核武器的时间，核弹头渐渐小型化，而美国在日韩推销武器布局反导系统风声水起。在美朝各自发表半岛意见的同时，中国由原先的六方会谈主办方，变成了不断收拾美朝残局的跟班人，半岛局势的控制权已经不见。

习近平提出的朝核解决方案是回到“9·19”共同声明，在六方会谈框架内解决所有问题。这意味着习近平对美朝开展双边对话解决问题方案的否定，及对三方或者四方会谈的否定。美朝必须在各方监督之下限期完成既定目标，而不是双方唱双簧一样让局势停滞不前。六方会谈是中国入住东北亚的关键，中国这一招意在重新夺回了半岛问题的主动权。

其次，中国的外交表态也表明了重回原点后六方会谈该怎么谈。中国外交部在11月5日与7日就朝核问题答记者问时均提及应平衡解决各方关切。此前中国外交部10月24日称中方一向认为，要妥善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必须标本兼治，均衡解决各方关切，包括朝鲜的合理关切。9月27日联大期间中国外长王毅与美国国务卿克里（John Kerry）、韩国外长尹炳世都举行了会晤，会谈中，王毅都提到了中方认为朝方的合理关切也要得到解决。

“9·19”共同声明包括朝方承诺放弃一切核武器及现有核计划，美方确认在朝鲜半岛没有核武器，韩方承诺不向朝鲜半岛运入和部署核武器等诸多条款。此前各方默认从第一点朝鲜率先弃核开始谈。针对武大伟斡旋重启六方会谈，美日韩再次表示朝鲜需要率先表明无核化意愿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中国屡次提到朝鲜的关切要得到解决显然表明中国认为过去只让朝鲜弃核的思路不够公平，美国与朝鲜必须同时推进各自的责任。如果说此前中国的斡旋是松散的没有强制性地免费提供会场、咖啡，那么现在中国的角色将展现强有力的一面。中国的斡旋角色不再单单是传声筒，还担当起名符其实的裁判。

美俄在叙利亚危机上不仅给出了叙利亚放弃化学武器的选项，还给出了叙利亚销毁化学武器的时间表。既能够控制危机，又能够解决危机才是真正的斡旋。现在中国不再只是为了让六方谈起来而奔走，还为六方怎么谈规定了方向，为朝核问题设置议程，灵活运用了大国在斡旋地区危机时的影响力。这种彻底解决会而不谈僵局的斡旋方式体现了民族复兴梦想下的大国姿态、大国担当和大国抱负。

第三，习近平9月参加G20峰会与奥巴马会谈时提到了朝核问题，当时习近平表示希望有关各方共同努力，回到“9·19”共同声明立场上来，早日重启六方会谈。中国外长王毅在9月下旬的联大会议期间专程与克里进行会晤，亮明中国要求回到“9·19”共同声明的底线。目前中国六方会谈团长武大伟访问美朝斡旋危机时，中国外交部不顾美日韩立场毫不保留地再次宣示回到原点。中国对朝核问题的关注度已经超过以往任何时候，这体现的是底线思维。

从今年7月要求朝鲜履行比朝美去年2月联合发表的“2·29协议”所提出的“无核化先决条件”更高层次的义务，到现在朝鲜需要率先表明无核化诚意，美日韩在朝核问题上的条件逐步后退。9月到11月，从领导人提出思路到外交人员具体执行，中国的观点始终没变。中国实现目标的决心和立场十分坚定，带有领导人的强势个人色彩。

从今年4月开始冷待朝鲜，到今年8月11月武大伟在美朝韩之间穿梭重启六方会谈，在中国的斡旋下，朝鲜的态度已经从5月金正恩特使崔龙海访华时承诺愿意对话，到提出四方会谈，再到9月18日朝鲜副外相金桂冠完全拥护六方会谈。去年11月习近平当选为总书记后，朝鲜当年12月发射卫星挑衅，习近平3月当选国家主席之前，朝鲜进行核试验。习近平一上台就遇到朝核问题挑战。中国快速推进朝核问题，被认为是报一上台就遭遇挑衅的一箭之仇。

也有观察人士认为，中国的经济增长势头和改革动力使中国在未来十年内将成为与美国匹敌的世界一级，中美博弈将成为全球最主要的大局。日本韩国是美国在亚太的基石和爪牙，一旦朝韩紧张关系消除，美国作为韩国盟友的作用就捉襟见肘，而随着朝核问题全部解决，中国将回归在东北亚的传统影响力，美国主导的东北亚冷战局面就随之消失，其靠军事和争端迎来的存在感也随之下降。美韩军事同盟存在的基础将不复存在，并且韩国的安全矛头将转向传统的安全威胁日本。这样美国的对华阵线就陷入了矛盾和土崩瓦解。因此从未来十年中美对峙的大势看，朝核问题必须得到解决。







(曾九平 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