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政局走向 军队在民主化中的作用很关键

xlyyj

委内瑞拉政局走向及给中国带来的机会
程坦

　　委内瑞拉的动乱和政治僵局还要继续。得到民众支持的反对派领袖、议会议长瓜伊多虽然自称为“临时总统”，但并没有得到军队、警察和最高法院的支持，因此，目前在掌握行政权力方面还是一名光标司令，并且面临着随时被军警抓捕的风险。与此同时，掌握行政权力，并得到军队、警察和最高法院支持的现总统马杜罗，已经被国际主流社会所抛弃，并且因为经济崩溃，无法有效地稳定社会、政治局面。

　　在委内瑞拉政治对立双方举棋不定，或者说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国际干预行动和军警动向，成为左右委内瑞拉两派政治势力生存存亡的关键。

　　到目前为止，美国、加拿大、阿根廷、巴西、智利、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巴拿马、巴拉圭和秘鲁、格鲁吉亚等众多国宣布承认瓜伊多为“临时国家元首”身份。英国、法国、德国和西班牙于26日告知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他必须于8天内筹办新选举，否则他们将会承认反对派领袖瓜伊多为“临时总统”。这是支持反对派的国际势力。

　　事态发生后，明确表态支持现总统和政府的国家则有中国、俄罗斯、古巴、伊朗等。网传俄罗斯雇佣兵已经进入委内瑞拉，这个纯粹就是不入流的中国自媒体人意淫出来的谣言。其实俄罗斯已经是一个没落的三流国家，GDP总量还不如中国广东省的规模，在国际事务中之所以处处与美国为敌，并非它有与美国对抗的本钱，而是不甘心沦为三流国家，故意要在国际事务中大声说“不”，这样才能刷点俄罗斯帝国的存在感。实际上，除了中国的亲俄民众，国际社会现在根本没把俄罗斯当回事，而且俄罗斯因为吞并乌克兰克里米亚，正遭受西方国家的严厉制裁。

　　很明显，没有强大的中国，支持委内瑞拉现政权的国际阵营实在太过弱小。可是，相对于支持委内瑞拉反对派的国际阵营，一来中国离委内瑞拉实在太远，虽说中国爱国同胞总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挂在嘴上，“战狼”并不惧远，但地理距离太远，干预的成本就倍增，何况这回委内瑞拉内乱，该国反对派也没有冒犯我大中华，中国犯不着用力过猛；二来中国坚定地奉行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是遵守联合国宪章的规范，向来尊重世界各国人民的道路选择、制度选择。

　　在这种国际大背景下，国际支持委内瑞拉现政权的力量就明显呈现出一边倒，尤其是美国更是对委内瑞拉现政权发出明确的武力威胁，严厉警告不得镇压反对派领导人和和平示威的民众。这也是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和支持他的军警迟迟不敢强硬出手的主要原因之一；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委内瑞拉反对派牢牢控制了地方政权和议会多数，如果采取过分强硬的举动，可能导致目前四分五裂的反对派团结在一起，一旦动作过猛，就可能引发社会秩序失控，不排除部分军警倒戈，后果不堪设想。

　　委内瑞拉武装力量总兵力约26.5万人。其中，陆军6.3万人、海军1.75万人、空军1.15万人、国民警卫队2.3万人、国家玻利瓦尔民兵15万人。在美国、巴西和哥伦比亚等国家面前，几乎不堪一击。但只要委内瑞拉不出现流血事件，不可能导致美国和其他拉美国家军事干预。

　　委内瑞拉军警中的高层管理人员，差不多都是现政权的亲信核心，但是委内瑞拉作为一个民主国家，宪法严禁军警卷入政治争斗，因此军警对于镇压民众的命令必定心存畏惧。目前就有一名驻美武官，公开呼吁委内瑞拉军人严守中立，坚定拒绝任何镇压示威民众的非法命令。不排除局势进一步恶化之后，有个别高级军官和大批中下层军官站到反对派一边，成为压垮现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一点是肯定的，委内瑞拉由于经济问题，加上本身就有一部民主制度架构的宪法，反对派势力又牢牢掌握了议会和地方政权，现政权的垮台是迟早之事。但正如我在《委内瑞拉的痛苦是民众和社会精英的自主选择》一文中指出的那样，受落后的传统文化和民众整体不高的影响，除非委内瑞拉反对派掌权之后，大力推行一系列脱胎换骨的对内对外政策，很难短时间内建立一个稳定的社会、政治秩序。

　　我觉得，委内瑞拉反对派掌权之后，必然放弃过去长期反美的政策，投入美帝的怀抱；除了外交政策180度的大转变，还会在如下重大内政问题上，做出一系列根本性的改变或纠错举动：

　　第一，彻底抛弃对集体主义的崇拜，放弃不切实际的高福利政策，通过大力发展私人经济，来激活全民勤劳致富的能力，增加社会活力。

　　第二，重新确立对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保护，退还过去非法没收的私人财产，或者进行合理的国家赔偿，从而对民众树立合法累积财富的示范效应。

　　第三，致力于大部分国有企业的私有化，公开向国内外投资资本出售，并将收还国有的油田重新进行国际招标，从而迅速重建经济，并大幅提高石油生产和出口能力。

　　第四，修改宪法，完善议会对总统权力的制裁，并取消2009年2月修改宪法时，对总统可以无限制地连选连任的规定，恢复总统任期最多不得超过两届的规定。

　　众所周知，由于委内瑞拉过去是全世界最坚定的反美旗手，而且拥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因此，与中国保持着十分密切的政治、外交和经贸关系，到目前为止，委内瑞拉还欠着中国300多亿美元的政府债务。此外，委内瑞拉高铁项目停工，以及经济崩溃后大量中方承建的工程停工，对中国企业还形成了大约上百亿美元的债务。由于委内瑞拉经济恶化和社会局势动荡，大量中国企业实际上已经撤离了该国。

　　虽然委内瑞拉的变局，让中国很快将痛失一个意识形态盟友，但正如委内瑞拉反对派最新表态的那样，如果中国、俄罗斯站在委内瑞拉民众一边，中国、俄罗斯在委内瑞拉的利益将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在我看来，委内瑞拉近年来的内乱和石油生产量不断萎缩，严重伤害到了中国与委内瑞拉的经贸发展，假如委内瑞拉由动乱走向长治久安，不但能收回过去委内瑞拉政府拖欠的债务本息，还将在委内瑞拉经济重建中大显身手。前提是，中国必须切实充分尊重委内瑞拉人民的自主选择，避免跟着俄罗斯支持委内瑞拉现政权用力过猛。

　　美国由于页岩油技术革命，加上特朗普的能源新政，目前已经由最大的石油进口国变成了最大的石油、天然气生产国，基本上实现了能源产品的自给自足，这也是国际油价一蹶不振的主因。相反，中国经济发展对石油需求迅猛增长，加之中国油气资源十分有限，因此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天然气进口国，对外依存度高达70%。委内瑞拉如果能放弃目前效率极其低下国家对石油的垄断开采，重新引进国外资本，就像伊拉克战后所做的那样，相信中石油、中石化还将成为最大赢家。因为这两家中国国家企业拥有强大的资本和先进的油田开采技术，同时出于国家能源安全的战略考虑，又比西方石油公司出得起更高的价格，从而会实现中国与委内瑞拉的双赢。

　　我相信，一旦委内瑞拉局势明朗化，中国就会转而支持委内瑞拉人民的自主选择，就像当年苏东剧变的情形一样，因为我们信奉国家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而没有永远的朋友——虽然这话本身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发明，但中国人民不但洋为中用而且创造性地做了更加务实的解读。

　　最后，祝福委内瑞拉人民从恶梦中醒来，很快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同时祝愿他们愿意依靠自己的勤劳与智慧，去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不是指望像过去那样靠掠夺他人的财富坐享其成。过不了多少年回头来看，今天的委内瑞拉变局，最大赢家除了委内瑞拉人民，就是美国帮助发财的中国中石油、中石化，或许还有中铁建。表面必须年年亏损。

军队在民主化中的作用很关键

沈勇平

        军队在民主化进程中的作用很关键，只有军队保持中立或倒戈，民主化才有可能成功。如果军队出手镇压民主运动，民主化就不可能成功。可以说，民主化能够顺利进行，一方面要归功于民众的抗争，另一方面也要得益于军方的中立或倒戈。

        如果不是武昌的新军倒戈，发动军事暴动，清政府就不会垮，也就没有什么民国了。如果只是南方的新军倒戈，北洋六军不倒戈，清政府也垮不了。可以说，清政府是被自己所培养的新军摧垮的。清政府不惜血本培养新军，本来是想用它来保政权，结果适得其反。南方的新军倒戈是出于革命理想，北方的新军倒戈则是出于现实利益。

        1989年10月初，东德的莱比锡出现了示威游行，在个别开明官员的指示下，军警一反常态，没有进行镇压，结果激励了更多的民众参与抗议活动。大规模的抗议活动让东德政府陷入了瘫痪，从而也导致了柏林墙的倒塌，东德民众都涌向了西德，军警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对翻越柏林墙的民众开枪。

        东欧的民主化能够成功，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从戈尔巴乔夫上台后，苏联不再对东欧国家进行军事干预。捷克起初的民主化，也就是布拉格之春，就是因为遭到苏联的军事干预，而被镇压下去了。在1980年代末，不管是东德、波兰，还是捷克、匈牙利，其民主化都得益于苏联不再进行军事干预。

        苏联发生八月政变后，起初军队想干预，后来保持了中立，采取了袖手旁观。如果军队坚持干预，以叶利钦为代表的民主派就会遭到失败。尽管现在俄罗斯只有选举民主，但比起前苏联的极权来，无疑是前进了一大步。

       苏联军队没有出手镇压叶利钦领导的民主运动，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此前他们出手镇压波罗的海国家的民众抗议时，背负了骂名，增加了心理负担，不敢再轻易出手。因为军队本来是用来保护国家和国民安全的，结果被用来镇压和屠杀民众，自然会遭到抨击和唾弃。

        罗马尼亚的民主化，也得益于军队倒戈。齐奥塞斯库命令军队向示威游行的民众开枪，军队不但拒绝执行命令，而且还调转了枪头，打败了效忠于齐奥塞斯库的内务部队。齐奥塞斯库的政权被他一手栽培的军队推翻了，就连齐奥塞斯库的性命也被他一手栽培的军队给结束了。

        利比亚的政府军要是不出现分裂，并导致部分军队倒戈，投靠反对派，反对派就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就推倒卡扎菲政权，从而也就不可能实现民主化。卡扎菲跟齐奥塞斯库一样，不仅是自己的政权被自己的军队推翻了，就连自己的性命也被自己的人民结束了。

       突尼斯的民主化能够顺利进行，除了民众的抗争和各阶层的合作，还要归功于军方保持中立。如果军方插上干预，突尼斯的民主化就可能会夭折。同样是北非国家的埃及，就是因为军方插上干预，从而让埃及的民主化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