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 飓风来了

victoria

(上图：今天早晨我家后院的景色，暴风前的最后一抹美丽）

一直都以为飓风是弗罗里达的事，我们住的新泽西，这么北面，离弗州那么远，风达不了的。

两年前，刚搬到美东不久，也传过飓风警报，那次，飓风一路往北直接跑到马省肆虐去了。去年夏天，又来了一次飓风，我们正好回中国，错过了，回来进海关的时候，美国官员看到我们的住址，说前两天刮飓风，靠近我们家的那段高速公路坍塌了，让我们注意安全。可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家，宅子的里里外外清清爽爽的，没有任何飓风的痕迹，出去散步才发现邻居家的门前的电线被风刮断的树枝拦腰截断，那条小街停电了一个星期。我们正庆幸我们家没事儿，接着就发现宅子的一楼因为飓风的大量雨水造成的湿气堆积，崭新的地板成了丘陵地，至今还没有时间修复。

正准备修复地板，又传来“飓风散蒂要来了！”。得，地板也不用修了。等等再说吧！

小的时候经历过中国特有的台风，记得有一次刮台风，还伴有龙卷风，那是个夏天的午后，我在父亲的医院里俳徊，因为找父亲要他宿舍的钥匙，父亲正在手术台上，我就在医院的门诊厅里等候。一下子，就狂风大作、倾盆大雨，听说还会有龙卷风，我那个时候大概是上小学的年龄，平时有点稀里糊涂的马大哈，也不知那天我哪根神经忽然醒了，冒着雨，我跑到父亲宿舍的门前，踮着脚尖费力地关上了两面窗户，又跑回门诊部。然后就是昏天黑地的，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医院的人把门诊部的大门关上还用东西在后面顶住，一片人心惶惶。

父亲手术做完出来才听说刮了龙卷风，想到宿舍的窗子大开着，连声叹气“完了完了！”以为肯定是惨不忍睹，谁知回到家里一看，一切好好的，窗户也关得好好的，一问，平时糊里糊涂的女儿竟然知道去关窗户，神迹啊！今天回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那天是皆大欢喜。

几十年后的今天，在大洋的另一边，再次面临类似台风的袭击！我依然有着被神灵保护的侥幸心理。没觉得是件大事！可从昨天开始，心理的天平慢慢地在倾斜，似乎这次非同寻常。

刚过去的周末，是我们小镇一年一度的接待联合国国际学生活动的时候，这次我们家接待的是一位来自捷克的年轻人，二十五岁的他在纽约长岛的大学里读生物学的博士，我们负责接待他在家里住一晚，带着他体验美国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周六从小镇的教会接了他，就带着他在小镇上闲逛，观赏秋天最后的美丽，晚上，我做了中式的炒饭，把他和儿子放在邻居家开国际学生的Party,我们去一位朋友家也是开Party。从朋友家吃完火锅就往小镇的教会赶，那些国际学生们在那里与本镇的居民一起跳美国的民间舞（Line Dancing), 深夜十点多舞会结束，回家休息。第二天周日，我们带着这位年青学生和另一家小镇居民去北新州的一家农庄摘苹果，苹果摘了一半，这位捷克的年轻人住在纽约的亲属打电话，急切地希望我们能把他立刻送到公车站，因为纽约市长刚宣布晚上七点，所有的公共交通包括地铁、火车和汽车全部停止，飓风即将来到！年轻人想了几分钟，觉得没有那么严重，还是决定随大部队共进退。

苹果摘了几个，电话又响，组织这次活动的联合国组织者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提前两个钟头把学生送到小镇的高中停车场，并且取消了每年活动最后的庆典。这下似乎事情有些严重了，我们虽说又摘了一些苹果，但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定的了，最后也没有心情好好欣赏农家的悠闲和农庄的美丽，打道回府，带上家里的两个孩子一起去附近城镇新开张的Smash Burger去吃午饭，午饭结束，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电话就一直不停，提醒我们不要迟到，要准时把学生送到大巴士那里，保证学生准时回纽约，我们接待的这位学生因为从纽约还要坐火车去长岛，更加需要在七点钟之前赶往火车站，最后，急急忙忙地把他送了过去。

回到家，就一直关注电视里的纪实报道，外面仍是风平浪静，但是经过一连串的电话，加上电视的渲染，我们已难以淡定，送走学生，我和先生分头开始行动，我冲向超级市场，购买食物，尤其是停了电之后，不需要烧煮就能吃的食物；先生在家清理院子里的东西，尤其是后院，烧烤炉、户外的桌椅板凳，还有我一盆盆的蔬菜，都需要加固绑劳，不要让狂风吹走。

儿子提醒我不要把电脑的电插头拔掉，（我喜欢抱着电脑到处跑，一会儿餐厅一会儿卧室，直到电没了才想到插上电源），晚上大家把所有的电器都充足了电。根据去年十月的风雪之后的教训，我们知道风暴雨雪最坏的结果就是让电力系统瘫痪，而今天的我们，一旦没了电，几乎寸步难行，电话电视电脑电饭锅......没有一样少得了电，去年因为是风雪，还加上寒冷，没有电人在黑暗和寒冷中，那真的可以用“绝望”来形容，还好我们小镇用中学作为大家的避难所，用自备的发电机发电取暖，我们才得以顺利度过那场灾难。那之后，我们一直谈论要买一个自备发电机备用，可人的忘性大，风和日丽时总是能拖就拖，等到灾难又来了，迫在眉睫了，再去买发电机，早已被抢购一空了。

周日的晚上，孩子的学校和大人的公司都有通知第二天待在家里，注意安全，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了！仿佛每年冬天的雪季一样，孩子们欢天喜地的，连我也觉得轻松了下来，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多的担心，但是，同时又想：这次的飓风到底会有多大的威力？以至于新州的州长已经宣布全州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据报道飓风的正中风眼将会在今晚到明晨之间在新州南部的大西洋城登陆，风眼周围的几百英里的范围都陷入这场风暴的横扫中。在天灾面前，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待在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等待灾难的自然过去。人类的力量在自然灾害面前总是显得如此的无能和无力、如此的渺小！我们还有什么值得骄傲不已的？想当年所谓的“人定胜天”是多么的可笑和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