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科幻小說《新西遊記》

海外逸士

是日﹐一輛校車開往滬郊的生物實驗室。車行一小時﹐進入實驗室院子大門。接待
員把學生們分成幾組﹐依次參觀。無巧不巧﹐悟空等人分在同一組。接待員一面領
他們參觀﹐一面向他們介紹這個實驗室的基本研究範圍。她說﹕『我們這裡的基本
研究工作是移植動物的基因染色體﹐以培育新的品種﹐就像米丘林嫁接出新的水果
品種一樣。』說著﹐她領悟空這組人進了一間新物種陳列室。裡面有許多籠子﹐關
養著不同新品種的動物。一個籠內有隻動物﹐身子有驢般大小﹐頭部有些像馬有些
像牛﹐長著兩隻小小的角。八戒對悟空說﹕『哥喲﹐這不是牛魔王的子孫吧﹖』悟
空說﹕『俺也不知。等以後碰到牛魔王時問一下﹐看他有沒有子孫遺落在人間。』
再過去一個籠內有隻似鹿似豬的動物﹐頂上有個杈角﹐口鼻像豬﹐軀體壯實而不肥
胖。八戒說﹕『這是什麼妖怪﹖俺老朱從沒見過。』張明生在旁聽見了﹐打趣道﹕
『俺想是豬八戒和鹿精生的孩子。』八戒聽了不好發作﹐忙走開去。另一個籠內的
動物﹐生著老虎的頭﹐蛇的尾巴﹐身上無紋。正合著一句成語﹐叫虎頭蛇尾。在另
一個展示室中﹐靠牆都是玻璃缸。一隻缸裡有條比蠶短小﹐卻長有八條腿的爬蟲﹐
吐出的絲比蠶絲及蜘蛛絲都堅韌有光澤。張明生笑道﹕『這是盤絲洞裡蜘蛛精的私
生子。』八戒雖在盤絲洞中吃過苦頭﹐但仍對變成美女的蜘蛛精懷有好感﹐於是對
張明生瞪著眼說﹕『這是蜘蛛精與你生的私生子。』張明生笑道﹕『我可沒到過盤
絲洞。聽說豬八戒到過那裡﹐一定是他與蜘蛛精的私生子。』八戒說人不成﹐反被
人說去﹐忙訕訕地走開。還有一隻缸裡﹐見一條像蜈蚣般的蟲﹐前面是一段短的身體﹐
上面長了兩對像蜻蜓似的翅膀﹐後面一條多節的長尾﹐每節上兩側各有一條腿﹐頭頂
上也有一對鉗子。
    他們看了許多展示室﹐各種怪物不可一一名狀。八戒對悟空說﹕『俺們跟師父
在西天路上也沒見過這麼些妖怪。要不要請天兵天將來把牠們都捉去﹖』悟空道﹕
『這些怪物雖然生得奇形怪狀﹐可全無妖氣﹐不像是成精的妖怪。待俺幾時上天報
知玉帝﹐請旨定奪。』到了午時﹐接待員請大家去餐廳用飯。菜裡的肉都是人工合
成的﹐先用各種元素及基本有機結構合成製出最基本的肉類細胞﹐再構成肉類纖維﹐
進而組成肉塊﹐還可加入各種味素﹐可使吃上去有某種水果香味或其他香味。白漢
民說﹕『這種肉不像豬肉不像牛肉﹐還有蘋果香味﹐真好吃。』盛靳云說﹕『你就
多吃些吧。我的肉有香蕉味。』張明生走近盛靳云身邊嗅了一嗅﹐說﹕『沒有香蕉
味呀。』大家都笑了。盛靳云道﹕『你身上有橘子味﹐大家來嚐嚐。』大家又笑。
芝娜舉起筷向張明生身上夾去。張明生忙躲開﹐說﹕『別亂來。我的肉又老又粗﹐
沒什麼好吃。芝娜小姐的肉又細又嫩﹐大家來嚐嚐。』用筷向芝娜身上夾去。查雄
忙道﹕『別吵﹐別吵。給人看了不好。』兩人忙坐下繼續吃飯。餐畢﹐又參觀一會﹐
大家乘車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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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近中秋﹐天高氣爽﹐每臨夜晚﹐皓月當空。一個週末﹐芝娜鄭莉在張明生房裡﹐
閒話一陣後﹐已到傍晚。芝娜說﹕『附近有家大飯店﹐新設一個菊蟹園﹐可持螯賞
菊﹐很有情趣。你們想不想去品賞一番﹐再嚐嚐江南河蟹的滋味﹖』張明生道﹕
『很好。久仰陽澄湖的清水大蟹。不去嚐一下﹐枉來人間走一遭。』吳肇華笑道﹕
『你這世肯定枉來了。世上這麼多好東西﹐你不可能樣樣嚐到。』張明生說﹕『枉
來就枉來﹐能嚐的就嚐。莫待無花空折枝。走吧。』於是約了悟空他們﹐共九人﹐
離校乘公共汽車而去﹐兩站路即至。九人走近一看﹐只見店名叫作『江南第一家』。
盛靳云說﹕『好大口氣。叫「上海第一家」已經了不得﹐簡直把整個江南的飯店都
蓋了下去。』張明生說﹕『別管他﹐進去吃了再說。如果名不附實﹐出來時再砸他
們的招牌。』說著﹐大家進了店門。招待員問明他們來吃蟹賞菊的﹐就帶他們到店
堂後園中。此園還真不小﹐靠東編了一排竹籬﹐上書『東籬』二字﹐下面土中植的
都是菊花的新品種﹐有丹朱﹐玫瑰絲﹐一品紅﹐翠玉﹐白雪公主﹐紫鵑等。滿園放
著許多大小不同的石桌石凳﹐其間羅列著名貴的盆菊﹐只留出一條狹狹的走道。招
待員帶他們到一個大石桌旁。他們坐定﹐叫了蟹及各種飲料。一會兒﹐招待員送上
飲料和薑醋碟子。張明生問招待員可不可以到那邊籬下去採朵菊花。招待員說﹕
『很抱歉﹐這是供大家觀賞的。』張明生道﹕『陶淵明先生的「採菊東籬下」不是
白寫了嗎﹖』他指著『東籬』那兩個字說。招待員一本正經回答﹕『如果陶淵明先
生本人來﹐當然可以採。』芝娜笑道﹕『這不是歧視廣大群眾嗎﹖』招待員答﹕
『我們用了陶先生的詩意﹐他當然可以來取報酬。』大家笑了﹐覺得這個招待員很風
趣。交談之下﹐原來來他是M大學的研究生﹐ 來此工作以作社會調查。談了一會﹐
招待員忙進去為他們取蟹。悟空想幾時回天上去時帶些菊花種子給陶五斗。
    蟹上桌後﹐張明生不客氣﹐第一個伸手拿了個最大的。別人也拿了後﹐悟空三
人坐在那裡不動。張明生邊掰蟹殼邊說﹕『三位仁兄﹐吃吧。』悟空道﹕『俺從沒
吃過蟹﹐吃不來的。』八戒說﹕『你們把龍王爺的蟹將軍都吃了﹐龍王爺怪罪下來﹐
俺可吃不了兜著走。俺寧可不吃。』張明生道﹕『俺吃不了就兜著走﹐回家慢慢地
吃。』查雄道﹕『你們三位不是白來了嗎﹖』悟空道﹕『不妨事。俺們可以賞菊﹐
也享受了一半。你們請自便吧。』六人就大吃起來。這時天已暗了﹐園子四周掛著
彩色串燈﹐四角還有人造小太陽燈﹐照得通明。天上還浮著半璧明月﹐不知這半輪
是昌德公主的﹐還是她丈夫的。芝娜道﹕『我們菊月同賞。記得小時候﹐寫過一首
詠弦月的詩﹐是這樣的﹕何人取得倚天劍﹐劈去嫦娥半個臉。淚落莫非化白雲﹐又
傍雲畔溢寒灩。』張明生說﹕『你這也太殘酷了。這麼漂亮的嫦娥﹐被你劈去半個
臉﹐豈不成了醜八怪﹐以後人家怎能再拿美女比作嫦娥。朱兄﹐你說對嗎﹖』八戒
道﹕『俺怎不知道嫦娥姐姐被劈去了半個臉。是什麼時候劈的﹖』張明生道﹕『我
也不知道﹐得問芝娜小姐﹐是她劈的。聽說天篷元帥就是因為調戲嫦娥犯了天條﹐
才變成豬八戒。芝娜小姐如能早幾千年就劈去嫦娥半個臉﹐天篷元帥就不會去調戲
醜嫦娥了﹐那該多好。』鄭莉道﹕『可惜那時她還沒生。這是命中註定的﹐不然那
來可愛的豬頭胖娃娃。』大家又笑。八戒繃著臉﹐不好發作。查雄道﹕『說起詠月﹐
我也有首詠弦月的詩﹕姮娥半璧鏡﹐掛在青雲端。后羿會無日﹐月中空自圓。』鄭
莉道﹕『我寫過首詠眉月的詩﹕誰家銀鐮刀﹐遺落天河畔﹖言是割稻時﹐脫柯飛雲
畔。千呼不肯回﹐中天自在玩。想是被柯欺﹐不願與相伴。』芝娜道﹕『虧她以這
麼一小彎月亮﹐想出這麼些花樣。』吳肇華道﹕『今年春假中﹐一輪明月當空﹐就去
後院裡在月下賞花﹐忽有所得﹐遂成「花月篇」﹕
    春花爛漫對明月﹐明月皎皎照春花。花自絢麗月自圓﹐嬋娟月伴嬋娟花。花開
羞月雲翳月﹐月滿臨花影弄花。花影重疊篩簾月﹐月影玲瓏鎖籬花。花影月影分不
清﹐朦朧月映朦朧花。花香醉月暗浮動﹐月醉竊香窺窗花。故故不睡花狎月﹐遲遲
未歸月戀花。花倚新妝笑對月﹐月展蛾眉痴看花。花魂遊天時近月﹐月魄降世亦傍
花。花魂月魄總相通﹐天上地下月和花。花處几盆常想月﹐月當長空亦夢花。相思
花共相思月﹐天壤遙隔月與花。花魂雖與月夢接﹐月肌何日得親花。花月相思總成
空﹐憔悴月對憔悴花。雲或蔽月花欲睡﹐雲破月出驚睡花。春花夏月不足愁﹐夜夜
月明堪看花。月朗秋空花始悲﹐月暈而風風落花。月仍嬋娟花已殘﹐嬋娟月對凋零
花。花悲將去月亦愁﹐愁月空對老死花。月步寒空花已無﹐冬月臨風徒弔花。慰語
思花寒空月﹐月兮可待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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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靳云道﹕『你們都在詠月﹐既來賞菊﹐為什麼不詠菊﹖』芝娜道﹕『我不想在陶老
前輩面前出醜。』張明生道﹕『陶老前輩早已作古﹐你寫吧。』芝娜道﹕『他的東籬
在此﹐我豈敢陶籬詠菊。』盛靳云道﹕『你們不詠菊﹐我來詠蟹吧﹐但想來想去不能
寫得比古人的詠蟹詩更好了。我們既然吃了龍王爺的蟹將軍﹐我就做篇祭蟹文祭牠
們一下﹐也算盡點心意。』於是他邊吃蟹邊胡謅﹐還要搖頭晃腦。其文曰﹕
    嗚呼蟹兄﹐汝我有緣。行將就釜﹐汝莫我怨。汝雖頂盔貫甲﹐一意橫行﹔我非
劍客俠士﹐豈打不平。憶昔碧波清水﹐悠哉游哉﹔如今縛螯縛足﹐無以生還。蓋緣
紅白對映﹐色相誘人﹔膏腴脂凝﹐薑香引津。是以饞蟲大動﹐食慾遂生﹔欲不烹汝﹐
莫可自禁。古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嗚呼哀哉﹐此汝之謂。烹既已熟﹐請入我腹﹔
快矣樂哉﹐得享口福。蟹兄蟹兄﹐伏祈見諒﹔願爾來世﹐速投人胎。蟹魂不遠﹐汝
其來饗﹔嗚呼莫怨﹐嗚呼莫哀。
        八戒道﹕『聽說做蟹死後不能直接投生人胎﹐須先轉入其他畜生道﹐一個個台階上
去﹐直到轉入牛馬等大動物道﹐才可轉投人胎。』張明生道﹕『就讓牠們一個個台階
轉上去﹐總有一天會投人胎的。』盛靳云說﹕『有了我這篇祭文﹐牠們可以像乘直
升飛機一樣﹐越過其他台階﹐直接投人胎。本大人的祭文如同皇帝的詔書指示一般﹐
可使布衣立成顯貴。台階論只對一般情況而言﹐頒到特殊通行證的當然就特殊化了。』
張明生說﹕『你這篇狗屁祭文想抵武則天一道詩旨嗎﹖怕連韓愈的祭鱷魚文都抵不
上﹐還想作特殊通行證用。真不知自羞。』兩人爭了起來。其他食客都回過頭來看。
悟空三人坐在一旁喝喝飲料﹐看看菊花。悟空在想﹕『俺天上的大聖府內也沒有這
麼好看的菊花﹐以後拿些種子去種在府裡。』後見張盛二人爭得不可開交﹐只覺得
有趣。查雄忙勸道﹕『你們不要吵了﹐人家都在看我們呢。』盛靳云說﹕『我們沒
有吵﹐是在辯論。』說罷﹐埋頭吃蟹。張明生也住口不說。園中頓時靜下來。這一
頓蟹﹐六人吃了三十個﹐臨出門時﹐八戒說﹕『俺為龍王爺一大哭。』張明生笑道﹕
『朱兄別急﹐回宿舍後﹐你好好哭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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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老熟人又聚在張明生室內﹐開動著那個話匣子。呂品口向盛靳云說﹕『靳
云﹐自開學後幾乎每個週末都不見你的人影﹐快坦白﹐在幹什麼壞事。』張明生忙
接口說﹕『不是自從開學以來﹐而是自從我們去海底度假村玩過以來﹐整個暑假都
沒見他的人影。孫兄三位可以作證。』林木森說﹕『那麼長的時間﹐他幹的壞事還
真不少。快坦白從寬。』盛靳云笑而不答。張明生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他這
個秘密只有我知道。』呂品口忙湊近道﹕『說來聽聽。』張明生道﹕『出賣秘密情
報可得有個代價呀。』呂品口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還要代價﹐真不夠交情。』
林木森道﹕『交情賣多少錢一斤﹖不過私人秘密不聽也罷。』呂品口也說不要聽了。
張明生笑道﹕『你們不要聽﹐我偏要說給你們聽。他在交女朋友。』大家看著盛靳
云。他只是笑笑﹐也不否認。芝娜聽了﹐心裡有些不自在﹐過一會就找個藉口與鄭
莉一起走了。人性就是這樣奇怪﹕當可以得到某樣還不差的東西時﹐卻不要﹐要追
求更好的東西﹐追求不到後﹐而那樣原可得到的東西已屬於他人時﹐卻又感到有些
悵惘﹐若有所失。
    幾星期後﹐學校生物系又組織學生去參觀上海動物嫁接園。所謂嫁接即是肢體
移植併接。說說簡單﹐其實有高難度的技術要求。首先﹐移植的肢體不能有排斥性﹐
否則接不活。手術中較複雜細緻的是血管和神經必須接對﹐特別是異體移植時﹐且
血管接通後要有一個合適的血循環路線。當時人體器官都已能移植﹐但一般置換器
官都是用人造的﹐沒有排斥因素。唯有一項移植工作需要鄭重考慮﹐即把一個人的
大腦皮層中知識貯存及思維細胞部份移植到另一人大腦中的相應部位去。這樣﹐一
個年老將死的科學家可把自己的大腦遺產傳給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接受了移植﹐
就獲得那位科學家的全部知識和經驗﹐從而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用從頭做起。
這個手術叫“智產遺贈術”。但如果把整個腦子移植﹐這位科學家算是借體還魂﹐
而那位年輕人卻算是死了。這個新活人對年輕人以前的事一無所知﹐甚至連他的親
人也不認識﹐卻認識以前科學家的熟人。不過沒人肯接受這項手術﹐所以只能在動
物身上試做。結果王家的狗跑到李家去了﹐李家的狗進了王家的門。但這個影響不
大﹐各家仍還有條狗﹐只是換了毛色品種。
    是日﹐校車載了學生奔向動物嫁接園。悟空這群人當然都在車上。車行半小時
即抵該園。接待員領他們進入園內。這是一個特殊的動物園。有些動物在柵內﹐有
些動物在隨意走動。凶猛的動物則關在籠裡。他們走過一條花徑﹐迎面是條小河﹐
上有一座橋﹐寬度可容一輛卡車通過﹐但橋上有柵門關著﹐防止動物走失。整個動
物區都在這條小河環圍中﹐河床一邊低一邊高﹐就是會游水的動物也爬不出來。接
待員領大家上了橋﹐開了柵門﹐等大家進來後﹐再關好柵門﹐隨後帶大家走進動物
區﹐轉過一簇樹叢﹐忽見迎面一前一後奔來兩個人﹐奇怪的是一人項上長著顆牛首﹐
一人脖上頂著顆馬頭。有人叫道﹕『這不是陰司的牛頭馬面嗎﹖』真個是﹕眼見牛
頭馬面到﹐疑是陰間投生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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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市內足球場﹐八戒顯能﹔全球比武會﹐悟空奪魁

詩曰﹕嘴叼足球前所無﹐遊戲規則可奈何。挺身挨打不還手﹐贏得冠軍奇事多。

卻說大家見了那兩個牛頭馬首的人﹐驚疑不已﹐議論紛紛。八戒問悟空道﹕『師哥﹐
是不是牛頭馬面轉世來了﹖』悟空道﹕『沒聽閻王判官說起過。』張明生問接待員﹕
『真是牛頭馬面投生來的﹖是誰把他們生下來的﹖』接待員說﹕『這不是牛馬生的﹐
也不是人生下來的。你們不要想像成與豬八戒一樣。這是通過移植手術而成的。有
兩個再也不能康復的植物人﹐經家屬同意﹐捐給本園作研究之用。於是我們把牛頭
馬首移植上去﹐身軀倒會活動了﹐但意識卻是牛馬的。』林木森也湊上去問﹕『牛
馬的脖子應該是很粗的﹐怎能裝在人頸上﹖』接待員答道﹕『這兩隻是特殊培養出
來的小種牛馬﹐頭和頸都比較細小﹐且為了移植目的﹐從小用鐵圈把頸脖套住﹐不
讓長粗。』說著﹐他們來到一個鐵籠旁﹐裡面有一隻怪獸﹐像是兩個半截身子連在
一起﹐一端是虎首﹐一端是獅頭。沙僧走在最前面﹐看了有些心驚﹐忙過去對悟空
說﹔『師哥﹐這是什麼妖怪﹖』悟空也覺納悶﹐睜開火眼金睛一看﹐又無妖氣。這
時﹐接待員在解說﹕『大家看到﹐這是獅虎各取其前半身接併而成﹐因為牠們的後
半身都受了嚴重的傷。由於各有大腦指揮﹐行動很不協調。雖各自吃東西﹐卻吃到
一個肚子裡﹐因為只保留了一副消化排泄系統﹐在腹中部開了排泄孔。』大家只見
獅虎各昂起頭要向不同方向走﹐相互牽扯住﹐又要各自回頭去咬對方﹐但咬不到﹐
一副滑稽樣子。只是兩個同時叫起來特別響﹐確是震耳欲聾。再過去又見一個籠子﹐
裡面有一隻很大的黑猩猩﹐卻按上個牛頭。大家走著走著﹐忽見道旁一隻山羊﹐背
上有半個猴子身體連在一起。猴子舞動雙手拍打羊背﹐要牠往前走﹐而羊啃著路邊
的草﹐不睬牠。接待員忙從口袋裡拿出隻香蕉給猴子。牠就剝著香蕉吃起來。羊也
可以安靜地吃會草了。忽然一個女生叫道﹕『那邊樹上有條蛇。』大家回身一看﹐
一根樹枝上果然盤著一條細長的蛇﹐卻長著個鳥頭。一個男生說﹕『別怕﹐鳥頭是不
會咬人的﹐也沒有毒。』大家再往前走。右邊一道木柵裡圍著匹駱駝﹐頸上並生著兩
個頭。下一道柵內有匹馬﹐頭頂上還生個小的馬頭﹐也可以轉動。路對面的木柵裡
有隻長頸鹿﹐但其長頸已換成一條蟒身﹐繞在樹幹上﹐蟒頭在左右擺動。再往前走﹐
又是一些籠子。一隻籠子裡養著一條狗﹐但牠的尾巴是一條又細又長的蛇的後半身。
下一個籠子裡有一隻大鵰﹐卻生個兔子的頭。再下一個籠子內是一隻白鵝﹐有四條
貓腿﹐只是身子太重﹐沒法爬高。總之﹐園裡有許多嫁接成的怪物﹐不一一細述。
參觀結束﹐學生返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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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悟空三人這時早已適應了學校生活。悟空和沙僧的成績都是優等。悟空也不想多
幫八戒﹐讓他自已動動腦筋﹐所以八戒的成績只是及格而已。但在體育上﹐三人的
成績都是校中翹楚。特別是八戒最喜歡出風頭﹐處處要軋上一腳。校足球隊一定要
拉八戒參加﹐說他這麼大的碼子﹐做守門員﹐擋在球門前﹐誰也別想踢進球。八戒
開始做守門員﹐與別的高校比賽時﹐果然萬無一失。球貼地面過來時﹐八戒往地下
一躺﹐球被擋住了。對方抗議也沒用﹐因為足球規則裡沒有一條說守門員不能躺在
地上。當別人吊高球時﹐他貼門一站﹐而且眼光好﹐球總被他接住。他隨便一腳就
能踢過半場子﹐有一次他居然把球踢進對方球門裡﹐得了分﹐但他的準頭不能老是
那麼好﹐所以這樣得分也不常有。有一次﹐他一腳把球踢出去﹐對方中鋒想半途攔
截﹐剛用小腿碰上球﹐只覺得來球力量很大﹐撞得他腿骨欲裂﹐站立不住﹐一跤跌
在地上。這種情況發生多次﹐但不能算犯規。以後別的球員再也不敢去截八戒的球
了﹐總得等球落地跳兩跳再去搶。有次﹐八戒的球踢向對方球門時﹐對方守門員忙
逃開﹐怕被踢傷﹐球落網底時﹐網線也崩斷一根。八戒一直守球門覺得沒勁﹐一定
要上場踢球﹐否則不幹了。教練只得答應﹐他想如果朱能到了場上一直控制著球﹐
我們這裡守門員也可以不要了﹐只是須好好訓練他一番。於是教練對八戒進行訓練
後﹐讓他踢中鋒。八戒上球場後﹐更是鋒芒畢露。他帶著球滿場跑﹐沒有人敢直接
去阻截他。風頭十足後﹐就有不少女生向他獻花﹐一起拍照﹐還收到不少情書﹐都
給悟空沒收了。只是悟空一時疏忽﹐有兩封信給八戒藏過了。沒人時﹐他拿出來偷
偷看。一封信上面說﹕『我親愛的胖乖乖﹐自從你出現在足球場上後﹐我的魂魄日夜
繞著場子在飛奔﹐想進入你的體內﹐與你的魂魄同眠。你那一身白白的（八戒投胎在
一口大白豬腹中）結實的胖肉﹐看了使人身軟骨酥﹐饞涎欲滴。我每晚夢見睡在你
肉鼓鼓的身上﹐真比睡在彈簧床上還舒服。你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緊得連氣也透
不過來﹐掙扎一番﹐睜眼一看﹐原來身在南柯。雖然被你緊抱得氣悶欲絕﹐但我還
希望夜夜做這個夢。我親愛的白胖哥哥﹐人家說胖男人決夠不上健美的標準﹐但我
覺得你又健又美﹐胖得好看。雖然醫生說多吃肥肉會增加膽固醇﹐但我還是想把你
一口吞掉。請給我回信﹐深深愛著你的羊。』原來那女生姓羊。八戒開始看信時很
興奮﹐看到做夢一段時﹐真想晚上夢裡抱抱她﹐但看到最後『想把你一口吞掉』時﹐
覺得心驚肉跳。最後寫著『你的羊』﹐八戒想『是不是羊精。但以前一路西天取經
時﹐妖怪都要吃師父唐僧的肉﹐從不要吃俺老朱的一身臭肥肉。俺老朱的肉又髒又
粗﹐又什麼好吃的﹖管他呢﹐等來吃時俺時再說吧。反正有師哥在旁﹐總能拿住妖
怪的。』八戒忙把信燒掉﹐又不敢對悟空說﹐自此以後﹐他一步也不敢離開悟空﹐
怕被妖怪捉去吃掉。
    另一封信更怪﹕『親愛的滿月哥﹐你那白胖的臉兒真像十五的明月﹐我是那月
旁的一顆星星（太陳腐）。親愛的瓶子哥﹐你胖胖的身子真像一隻大瓶子﹐我就是
瓶上的蓋子﹐我倆緊扣在一起﹐永不分離。（老公有個妻子頂在頭上﹐緊緊扣住﹐
也不是好玩的。）親愛的沙發哥﹐你蹲下來﹐張開雙臂﹐真像隻沙發﹐我是沙發旁
的茶几﹐天天緊挨著你。（沙發茶几不一定總放在一起。）親愛的房間哥﹐你魁偉
的身架真像一間宏敞的房間﹐（宰相肚裡好撐船﹐八戒體內可放傢俱﹐不過比肚裡
撐船還差得遠呢。）我就是房間裡的門。房間不可以沒有門﹐我倆緊連在一起。
（是呀﹐連監牢也有門。只有沒人住的破房子或許沒有門﹐就像乞丐沒有老婆一樣。）
親愛的大鵬哥﹐你壯實得像頭鵬鳥﹐我是鵬身上的翅膀。沒有我﹐你怎能飛起來。
（比喻得好。許多男人都是靠女人飛起來的。）親愛的蹄膀哥﹐你真像湯裡的一隻
白蹄膀﹐我是蹄膀鍋裡的湯。沒有我﹐你會被燒得皮爛肉焦（烤蹄膀似乎不用湯）。
親愛的床哥﹐你龐大的身軀躺下來真像一張床﹐我就是床上的枕頭﹐咱倆永遠配套。
……』八戒看著信﹐不喜歡這些比喻﹐沒看完就把信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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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正是運動的好時光。大學裡經常舉辦秋季運動會﹐還有校際及市級的比賽。
且說八戒參加了校足球隊﹐出足風頭﹐得意非凡。他當上中鋒後﹐更是意氣風發﹐
不可一世。在校際比賽中﹐只要球到了他腳下﹐他就帶著球滿場跑﹐沒有人擋得住﹐
為H大學奪得高校冠軍﹐ 隨後就參加市足球大賽。教練要大家加緊練球﹐八戒不去﹐
還說﹕『俺踢得這麼好﹐還用得著練嗎﹖』教練也拿他沒法﹐換了別的隊員﹐不開
除也拉下來坐冷板凳。教練心知肚明﹐H大學足球水平本不能 躋身強隊之列﹐何況
冠軍﹐全靠八戒一人之力﹐想來他是踢球天才﹐不練也罷﹐就隨他去。有的隊員對
教練說﹕『為什麼朱能可以不來練球﹖』教練對他說﹕『你也可以不來練球﹐如果
你能踢得跟朱能一樣好。』那人自知不行﹐也就乖乖地把牢騷嚥下肚去。市足球賽
終於到來了。那天﹐八戒穿上一套定做的新球衫褲﹐神氣十足﹐居然還把頭髮梳得
十分光滑。張明生開玩笑說﹕『髮油太多﹐頂球時要打滑的。』校車到了市體育場﹐
八戒隨教練先進休息室。教練帶大家活動下筋骨﹐八戒動了兩動手腳﹐算是準備活
動。球賽開始後﹐大家到場上先看別的球隊比賽。八戒不停地發表超級評論﹐不是
說這個跑得不夠快﹐就是說那個球踢出去沒有力。他按自己的情況要求別人。不過
這總算還是他自己能做到的。有的人自己做不到或不肯做﹐卻要別人去做﹐叫別人
『不怕累﹐不怕苦﹐不怕死』﹐而自己卻行蹤詭秘﹐怕死得很。這是典型的偽君子。
再說大學生隊輪到第二天才上場﹐對手是商貿隊。前一天比賽下來﹐市郊隊及文藝
隊已被淘汰。開始時商貿隊認為大學生隊都是小青年﹐穩操勝券﹐到了場上一看對
方中鋒的碼子這麼大﹐不覺先自心寒。開球後﹐八戒腳上帶著球滿場跑。對方中鋒
上來阻擋﹐八戒大喝一聲『讓開』﹐對方中鋒嚇了一跳﹐不自覺地讓了開去。對方教
練要求裁判判八戒犯規﹐但裁判不能判﹐因為沒有一條規則說球員不能在場內大聲喝
叫。八戒帶球進入對方禁區﹐一記近距離低射﹐對方守門員用腿一擋﹐不料大叫一
聲﹐跌倒在地﹐原來腿骨被踢裂了﹐球還是入了網。在旁的醫護人員忙用擔架把他
抬上車﹐送往醫院治療﹐不提。對方教練要求裁判判八戒傷人犯規﹐但這次又沒有
成功﹐因為八戒踢的是球﹐沒有直接踢在對方守門員的腿上。對方換上後備守門員﹐
比賽繼續。那人學了乖﹐不敢去擋八戒的球。終場時﹐H大學隊以十五比零獲勝。
這十五個球都是八戒踢進的。接著﹐H大學隊連斬五關﹐直逼決賽圈﹐下一場與市政
府隊對抗。該隊教練和隊員看了八戒踢球﹐一點也不敢輕視大學生隊。他們派兩個
人專門盯牢八戒﹐但八戒有腿自己能跑﹐而且跑得比誰都快。八戒追著球跑﹐對方
隊員追著八戒跑﹐還不能阻止他﹐但市政府隊倒底是強隊﹐終場時﹐僅以一比五輸
給大學生隊。於是大學生隊晉入決賽﹐其對手為公安隊。這個隊的實力非常強﹐隊
員都經過警校訓練﹐身手靈活﹐但他們也不敢輕視八戒﹐鑒於以前各隊的錯失﹐他
們決定派四個人圍在八戒左近﹐截斷來球﹐不讓八戒得球。他們的目標在球﹐不在
盯住人。其他人只要八戒臨近﹐馬上高球遠傳﹐藉機組織進攻。H大學隊中除了八戒
外﹐ 隊員水平一般﹐沒有八戒的話﹐早在校際比賽中就淘汰了。公安隊的長傳遠吊
戰術一時奏效。八戒跑得再快也快不過球﹐他又不能當眾施用法術﹐所以一時之間
八戒摸不到球。這樣一來﹐H大學隊感到了壓力﹐ 因為球常遠傳過來進攻。教練忙
改變戰略﹐把其他隊員集中在自己半場內防守﹐不求有功﹐先求無過。張明生等同
學都拿到入場券﹐坐在看台上﹐不時大叫﹕『朱能加油﹐朱能加油。』悟空沙僧雖
也在看台上﹐但他們只是看看﹐沒有大喊大叫。張明生問悟空為什麼不一起叫加油。
悟空說﹕『他頭髮上的油已夠多了﹐不用再加。』這時﹐八戒看見球落在己方半場
內﹐忙奔回去。對方又把球遠傳回去。總之﹐球總在離八戒較遠的地方﹐所以上半
場以零比零結束。下半場開始後﹐四個盯住八戒的人仍按球去方向組成人牆﹐不讓
八戒過去追球。八戒要繞過去﹐他們就橫向移動﹐仍阻住去路﹐像小孩玩遊戲一般。
八戒如要撞破人牆過去﹐當然就是撞人犯規﹐正是對方所企求的。 H大學隊教練也
曾就此向裁判提出過抗議﹐但公安隊教練說他們沒有犯規﹐因為足球史上從無這種
戰術﹐所以也沒有訂下規則說它可以或不可以﹐裁判只能不聞不問。到最後十分鐘
時﹐對方一記遠傳﹐球飛越八戒上方﹐八戒一直碰不到球也發了急﹐這時縱身一跳﹐
有五六公尺高﹐正迎著來球方向﹐他本要用頭去頂﹐但想起張明生說他頭油太多會
打滑﹐急中生智﹐忙張開大嘴把球在半空中叼住﹐隨後一個觔斗向前打出去﹐越過
人牆﹐往對方球門奔去。對方其他球員忙組成人牆來擋﹐但八戒從他們頭上跳過去﹐
直向球門衝去。對方守門員見八戒來勢洶洶﹐不敢阻擋。八戒到了球門口把嘴一張﹐
球落下時趁勢一腳﹐進了球門。對方教練忙提出抗議﹐說這球不能算。H 大學隊教
練說八戒沒有犯規﹐為什麼不能算﹖對方教練說沒人用嘴叼球的。H 大學隊教練說
足球賽只規定不能用手觸球﹐但用頭觸球是可以的﹐而嘴是頭的一部份﹐當然也是
可以的。裁判也找不出八戒違反規則哪一條﹐只能算有效。H 大學隊以一比零獲勝﹐
成為市冠軍隊。場上觀眾情緒也達到高潮﹐又拍手又叫好。攝影記者已拍下這千載
難見的鏡頭。後來消息傳到國外﹐國外有人來找八戒﹐要用高薪聘請他去踢球。此是
後話﹐暫且不提。

海外逸士

自吳肇華與他們交往以來﹐他們多了一樣消遣﹕打橋牌。橋牌本是舶來品﹐但早在二
百多年前已在中國插隊落戶﹐生根開花。吳肇華出生於橋牌世家﹐其家打橋牌的歷
史有近二百年之久。他祖父還出版過二本橋牌書﹐一為『高級橋牌秘訣』﹐一為
『吳氏精密叫牌法』。按這種叫牌法﹐幾乎可以知道各種小牌的分佈。這種叫牌法
已被國際比賽所採用。吳肇華既然出生橋牌世家﹐當然精於此道。在中學時﹐他與
弟弟二人伴打﹐曾獲得市及全國中學生橋牌賽冠軍﹐進了大學﹐本性不改﹐因他弟
弟尚在中學﹐所以他就教悟空張明生等人打橋牌。悟空對人間的東西樣樣都學。他
想以後回天上去時也可教其他神仙打橋牌﹐以消磨悠閑歲月。打橋牌須先記住叫牌
法﹐隨後多練習﹐熟悉技巧﹐增強判斷力。好在悟空聰明﹐一學就會。張明生查雄
也不笨。四人經常組成牌局。盛靳云自有了女朋友後﹐忙得不可開交﹐也沒心思學
橋牌。白漢民偶而學來玩玩。芝娜鄭莉也不時來湊個局。張明生的寢室裡掀起一股
橋牌熱。有一次玩橋牌﹐悟空手上有六張紅心﹐A、Q、J和三張小牌。通過叫牌﹐悟
空知道伴家手上只有三張小紅心牌﹐其他花式中都有些贏張。對方有四張紅心﹐而
關鍵在於如紅心K在下家手上﹐ 則必失一墩﹐如在上家手中很可能被捉住﹐這樣就
可以成局。悟空想冒個險吧﹐反正又不是比賽﹐就叫成了局。又因為對方只作了兩
次干擾性的叫牌﹐悟空很難判定紅心K在哪家手上﹐ 但二輪牌出下來﹐不出悟空意
料﹐四張紅心都在下家手中﹐是K、10、9、8﹐王牌上必失一墩。  悟空想如何從副
牌上多得一墩﹐後來利用牌型長短分佈的不均﹐又取得一墩﹐總算成局。悟空一高
興﹐也未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不料把張明生放在書桌上的金魚缸碰在地上﹐幸好
未碎﹐且又口小。張明生忙過來把金魚缸扶正拾起﹐只有些水潑在地上。悟空忙取
紙擦掉。吳肇華說﹕『我倒沒注意張兄養了兩條珍珠衫。』張明生道﹕『剛買回不
久。室內有些小動物會增加生氣。』吳肇華道﹕『我家裡也養金魚﹐有好些品種。
我曾有詠金魚詩一首﹕
    金魚人所愛﹐水晶缸中棲。游動扭細腰﹐裙尾飄綢旗。目朝天上看﹐豈學勢利
兒﹖眼有水泡罩﹐亦易受蔽欺。元宵呈彩戲﹐頭頂繡球奇。王公誇富貴﹐身著珍珠
衣。臉帶山君譜﹐學狐假虎威。鶴頂紅一點﹐羽氅欲霞飛。更有緇衣者﹐公差豎怒
眉。洋龍稀所聞﹐體有色玫瑰。族大魚口多﹐其名難盡知。唯多脹死者﹐饕餮性難
移。』
        張明生道﹕『洋龍我沒聽說過。我只見過朝天龍、水泡眼、鶴頂紅、繡球頭、珍珠
衫等。』（皆金魚品種也。）吳肇華道﹕『我也只在朋友家中見過。』說著﹐繼續玩
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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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市體育館每天大小比賽排得滿滿的﹐最近正在迎接一場國際大賽﹕世界武術比賽。
因為中國是武術之鄉﹐上海又是中國最大的城市﹐所以選定上海作比賽地點。比賽
分團體賽及個人賽兩類﹐又分男女項目。這是運動史的慣例﹐不是看不起女性。在
生活中﹐男女也會碰到對打﹐女的也會贏﹐這是憑功夫。不過比賽又是一回事。團
體賽十人一組﹐由各地自行組成。個人賽自由報名。先進行國內選拔賽﹐隨後組成
中國代表隊。學校裡的同學及市武術隊的人都勸悟空報名參加個人賽。張明生甚至
硬拖了悟空去報名。悟空無可無不可﹐故不堅拒﹐就報上了名。市武術隊也選出十
名教練﹐專門操練陣勢。來自全國各省市參加團體選拔賽的共有八十多個組﹐比賽
下來﹐各有千秋。最後全國體育協會決定在各組中選出十名好手﹐另行組隊訓練﹐
作為中國隊參加團體賽。而個人賽也選取最後十名﹐悟空當然在內。體育協會對個
人參賽者不進行訓練﹐各人自己負責。所以悟空樂得逍遙自在﹐只等到時去比賽。
國外團體參賽者已達五十多個隊﹐有來自日本及東南亞的﹐來自美國、加拿大及南
美各國的﹐還有來自歐洲及中東的﹐當然少不了地跨歐亞兩洲的俄國隊。比賽開始
前幾天﹐客人都住進了體育館附近的運動村。中國隊也住了進去﹐以便與客人熟悉
交流。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悟空在住進去前叮囑八戒不得在外面惹禍﹐並叫沙
僧看住他。八戒答應規規矩矩﹐不然願讓師哥一棍打扁。
    悟空幫張明生等一些要好的同學弄了各場的參觀券﹐即內部贈券﹐不賣錢的。
八戒沙僧當然也有。住進運動村後﹐悟空接觸了許多外國朋友﹐但他已學會了好些
語言﹐所以交流並不很困難。在西天取經途中﹐他學過一些新疆民族語言﹐還有尼
泊爾和印度話。在天上時﹐他跟李白學過渤海國番語﹐即朝鮮話。現在大學裡他又
學英語﹐且他會活學活用﹐於是很快就與許多國際友人交流起來。他看見有個人像
印度人﹐忙對他說兩句印度話。人家跟他攀談了幾句﹐他很高興。他看見有個金黃
頭髮的人﹐忙對他說英語﹐人家對著他笑﹐原來是法國人。真正的友誼可以用心交
流﹐語言似乎是多餘的。愛情也是這樣。
    到了比賽那天﹐體育館中人頭攢動﹐盛況空前。先舉行的團體賽分兩個階段進
行。第一階段是表演賽﹐每隊只有十分鐘﹐可以十人各自練一套﹐可以兩兩對練﹐
也可以數人一起﹐但十個人的動作必須配合得很好﹐構成一個和諧統一的畫面。許
多國家的代表隊只是作統一的表演﹐或舞刀劍﹐或弄槍棒﹐動作整齊一致﹐但也有
構成五對練的﹐也有十人穿插練的﹐像集體舞一般。到中國隊出場時﹐排出陣圖形
的演練。中間二人持槍背向而立﹐八人用劍排成八卦陣圍住他們﹐轉輾進退﹐練得
像真打一樣﹐熱鬧非凡。一會兒﹐陣圖起了變化。中間一人脫陣而出﹐八人中分出
三人來作三才陣圍住他。餘下五人作五行陣圍住另一人。隨即五人中又分一人回過
來﹐兩邊都作四象陣。結束前﹐一個持槍者突然躍起﹐一個高空觔斗打入另一陣中﹐
與另一個持槍者背向而立﹐而另四個人也圍過來﹐八人重又構成八卦陣﹐抱劍面向
觀眾而立。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裁判席上評分牌出來﹐中國隊得分最
高。第二輪團體賽是集體對打﹐用的都是塑料兵器﹐不會傷人﹐但頂端有一粉囊﹐
碰上人身後會留下白粉痕﹐哪一隊隊員身上總計的白粉痕多就算輸。比賽採用循環
計分制﹐最後以失分較少來排名次﹐即身上有一道白痕算失一分。在許多國家中﹐
日本隊是非常厲害的﹐倒底有武士道精神﹐且有長久的武術基礎。西方國家是在近
二三世紀中從東方學去的﹐技術尚差。東南亞各隊中有許多華僑隊員﹐實力也強。
許多隊的打法都是各自為戰﹐亂打一氣﹐儘量往對方隊員身上戳粉痕。有一場法國
對巴西。一個巴西隊員見一個法國隊員在打鬥中背心逐漸向他靠來﹐他忙掉轉槍頭
在這個法國隊員背上連戳數槍﹐留下不少粉痕﹐不料那個與他對打的法國隊員乘機在
他身上連戳數槍﹐算來都沒得到便宜。

海外逸士

再說中國隊教練估計在決賽時必與日本隊相遇﹐所以在與一般隊打鬥時﹐隱藏實力﹐
採用防禦中進攻的戰略﹐十名隊員背內面外圍成一圈﹐就無後顧之虞﹐當對方隊員
進攻時﹐就撥開對方的槍﹐向對方身上閃電般地戳一下﹐因為中國隊員武功較高﹐
總在對方身上留下些粉痕。對方武功不高﹐打不破中國隊的防禦隊形。有時對方隊
員採用拼命方式﹐不顧自身﹐猛向中國隊員身上戳去﹐中國隊員雖然中了一下﹐但
對方身上必定留下三道粉痕﹐因為中國隊員用的是鳳凰三點頭式﹐而外國隊員只知
猛打﹐不講招式﹐當然吃虧。結果中國隊與日本隊相遇於決賽時。日本隊員個人武
功較好﹐但教練戰略決策太差。中國隊採用八卦陣式﹐把日本隊員包圍在內﹐兩個
多餘的隊員在外接應。陣式雖然有時收緊一些﹐有時寬松一些﹐但日本隊員始終突
不出陣來。日本隊發了急﹐隊長嘰哩咕囉一聲令下﹐隊員發揮了武士道精神﹐拼命
向中國隊員衝來﹐像要兩敗俱傷一般。中國隊員發揮高度武功技巧﹐舞起一團槍花﹐
擋住對方的進攻。一個中國隊員乃是少林俗家弟子﹐練成上乘武功。他把氣貫注在
塑料槍上。一個日本隊員和身撲上﹐撞在槍上﹐被彈回陣內。日本隊長一聲『八格
耶魯』﹐一個高空觔斗打出陣來。兩個陣外的中國隊員忙迎上去﹐把他逼回陣內。
結果日本隊輸了﹐輸在各自為戰。中國隊取得團體賽冠軍。
    接下來是個人賽﹐採用淘汰制。開始時﹐數對同時進行﹐打鬥之激烈比團體賽
有過之而無不及。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位四川省來的老先生。他上場時不帶一件兵器。
觀眾感到很奇怪﹐就算他本領大得不讓對方碰到他一角衣服﹐他無兵器在對方身上
戳上粉痕﹐也只能算是平手﹐不料這位老先生空手入白刃功夫很好﹐沒幾合就把對
方手上的兵器奪了下來﹐再往對方身上戳。還有一個日本人﹐武功也很高強﹐不過
他專門攻人的手﹐別人提防身上﹐在乎手的人很少﹐又不是真槍﹐不料手被觸到者
一會兒就四肢乏力﹐昏昏欲睡﹐被日本人戳上許多白粉痕。原來這個日本人在粉中
混了麻醉劑。再說悟空拿了根塑料棍﹐凡是對手的兵器都被他輕輕一撥就盪開去﹐
胸前門戶大開﹐等收回兵器時﹐身上早已著了粉痕。經過數十場比賽﹐悟空身上沒
有一絲粉痕。後來悟空與那位老先生相遇。他知道老先生專奪人兵器﹐當老先生抓
住他棍頭時﹐他乘勢輕輕向前一送。老先生本來在奪﹐悟空再一推送﹐老先生出乎
意料﹐一時反應不及﹐被悟空棍頭點中胸口﹐留下一個白痕。老先生知道遇到高手﹐
馬上認輸﹐輸也輸得瀟灑。接下來悟空就與那個日本人進行冠軍決賽。日本人兇心
一起﹐用麻醉劑還不過癮﹐一定要換真兵器打﹐說誰不敢用就認輸。悟空在大學歷
史課上聽說明末倭寇之暴行以及在二十世紀上半葉中日寇一連串侵華的屠殺罪行後﹐
他對日本鬼子殊無好感﹐於是就說﹕『你也不用換真兵器﹐俺站在這裡不動讓你打﹐
能把俺打倒﹐你就贏。打不倒﹐你就輸。如何﹖』日本人想﹕這個便宜不佔更待何
時﹐就一口答應。雙方同意﹐裁判也無話可說。日本人用足力氣一拳對悟空胸口打
去。真個是﹕神仙不怕打﹐凡人可奈何。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