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出国的悲哀:收获自由的天空 却失去了大地的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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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国冰与火









最近想要写的太多了，开头好几次写了又删，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想不起来是哪篇文章后有个留言说文章有灌输鸡汤的嫌疑，但其实真不是这么一回事。写文章一方面是为了真实的记录生活，将来可以回忆；另一方是为了方便和国内的朋友进行交流。枫叶国有很多好的地方（这里就不多说了，之前的文章已经说了不少，之后可能会不断谈到），但是确实也是“好山好水好寂寞”。


一、关于寂寞

五六年前听到工作中的一位前辈谈起过这样的感受，当时觉得是不是娱乐设施没有那么丰富，唱K、看电影、吃夜宵啊不太方便的原因。来了五个月后，深刻的认识到,这种寂寞更多的是因为在当地没有太多深层次的交流。在国内生活了三十多年，你的青春、记忆、发小、死党都在国内，随便找一两个聊一聊，就是一晚上。

而对于中年出国的我来说，相当于全部都要重头来过，记忆要慢慢积累、死党要逐步认识，然而青春和发小就没办法了，只能留在国内了。



蓝天白云，只能通过网络分享，缺乏那种与亲人和朋友触手可及的踏实感   图/加菲



为了加速这种积累，我几乎是抓住一切机会认识更多的当地的朋友，但是因为语言和文化的障碍，很多时候都差强人意。

记得有次在游乐场带孩子玩耍，看到一个西人妈妈带着一个黑人小孩在玩滑滑梯，三岁左右，长长的睫毛，卷卷的头发扎成一个个小辫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摇摇晃晃走路十分可爱。我就想着small talk一下，于是特意跟她们说“How beautiful she is！”但是听了我的话后，西人妈妈的脸色明显有点奇怪，她马上纠正“That’s my boy”。

我顿时觉得超级尴尬，赶紧连忙说“sorry”，后面的话也继续不下去了。

还有更多次，试图跟当地人聊起中国的一些情况，关于台海、关于渔村之类，他们基本上或者不太关心，或者没有太多了解，话题很快终结。

有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去过苏州的韩国人，对中国有些了解，本来想和他好好探讨一番苏州园林，但是最终因为英语词汇以及园林知识的匮乏，只说出了几句“Suzhou is well known for its Gardens”以及 “These Gardens have a very long history”。而作为今年国庆刚去过苏州的前同事，则可以和大家畅聊拙政园的“与谁同坐轩”名字的出处“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苏东坡《点绛唇》。

所以第一语言（母语）的沟通是无法替代的，如果现在有人问我：什么时候出国比较好？我会建议：如果决定要出，当然是越早越好。在孩提时出国，可以轻松习得英语为第一语言，同时把儿时的发小和青春的记忆都建立在当地。


二、关于工作


从国内来到枫叶国，找工作是让很多人焦虑的事情。没有当地的学习经历和工作经验，再加上语言达不到母语水平，很难直接找到与以前专业相关的工作，所以放平心态很重要。但实际上，如果刚开始放低身段，降低预期，工作机会还是挺多的。

从我和身边华人朋友经验看，要是不那么挑剔，语言还过得去，一般的工作还是不难找，毕竟这边缺乏劳动力，竞争没有国内激烈。

在投简历之前，我在Isans（新斯科舍省的移民服务机构）上了JSS Workshop（Job Search Strategies Workshop，找工作策略工作坊）,个人感觉这个课程非常实用，课上会介绍枫叶国的劳动力市场情况，手把手的教你从搜索岗位到写简历、面试、最后找到工作，其中包括了找工作时候应该注意的各种细节。

虽然我在国内也有超过十年的工作经验，但是从没有上过像JSS Workshop这么系统的介绍如何找工作的课程，应对国内找工作面试，全靠自己摸索和经验积累。而应届毕业生，往往缺乏找工作经验，国内的大学如果要提高真实就业率，很有必要开一个类似的课程。

感觉自己开始找工作没有多久，也没有投几份简历（远远没有达到大学毕业时，海投简历的量），就接到面试通知，然后就找到哈法本地公立小学Excel项目的group leader的工作。

这个工作主要是在放学后，下午两点四十到六点期间，带学生进行各种文体活动（做手工、做小实验、体育锻炼、玩游戏，不包括辅导家庭作业）。关于Excel项目的介绍参见前一篇公号文章《娃在加拿大上小学2点多就放学，老母亲咋不愁》。

关于学校的这个工作机会，一方面因为疫情，枫叶国大大增加了对中小学公立教育的投入，扩招了岗位，现在哈法教育局网站还不时有招聘各种职位的信息。

另一方面，也源于之前在国内机缘巧合（应聘哈法学校Excle岗位不需要教师资格证，但需要有带一群孩子做活动的相关经验，在社区图书馆讲绘本故事、带娃做游戏之类也算），我在广州加入了社区图书馆读书会的志愿者，每周给图书馆的小朋友讲中英文绘本、做游戏，积累了相关经验。



在广州社区图书馆讲绘本故事


特别感谢教学经验丰富的义工们，当时还特意抽时间给我们做培训，与我们交流如何把读书会活动办得生动有趣。加入义工的初衷主要是为了鼓励家里的两个小朋友学英语，在公共场合勇于表达，另外也想做点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有的意外收获。

虽然现在这份工作的收入还不及原来工作的三分之一，但好在工作时间不长，只有一个下午。其他的时间我可以继续学习原来的专业，希望以后能慢慢找到和自己原有专业相关的工作。

另外跟小朋友在一起，每天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漂亮面孔，童音十足的跟你说话，这种经历远不同于以前搞法律工作，无时无刻不挖空心思防范法律风险，把各种最坏的情况提前想到。这么不一样的经历也蛮有意思。

对于初入儿童教育领域的我来说，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毕竟语言就是个超大障碍。记得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一个小朋友苦着脸跟我说，她要去回教室找 /ˈmɪtn/，当时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她要找什么，等带着她去了教室，才知道她要找的是“手套”。心里就一直纳闷，手套不是glove吗？难道mitten这个词更常用？感觉以前的英语都白学了，远不够用。

总之，中年出国有得有失，在国内的朋友焦虑着学位房、各种辅导班的时候，我们也在担忧着如何融入新环境以及品尝着寂寞。娃爸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很贴切，得到了自由的天空，却会失去大地的重力。两者不可兼得，也许就是我们中年出国注定的悲哀。



哈利法克斯傍晚天空的飞鸟特别多，动辄数百只，一圈圈在空中盘旋   图/加菲


估计有朋友会问，既然感到悲哀，为何还硬撑着呆在枫叶国？还是用那句话回答：不尝试过，不甘心。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预知，但我们渴望多一种不同生活的选择。